李亚倩连环可解—惠施“历物”试析-稷下会饮
李亚倩连环可解—惠施“历物”试析-稷下会饮
李亚倩《庄子<天下>》评述诸子,历代皆称引之,犹以所谓惠施“历物十事”,最为难解,其辞曰:
历物之意,日:
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
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
天与地卑,山与泽平。
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
南方无穷而有穷。
今日适越而昔来。
连环可解也。
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
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也。
余所目者,有以逻辑解者,有以科学辨者,有曲互者,有斥弃者,大抵皆分其十事,各各论证;而余以其“连环可解”一语,为解题之关键也;大抵此段非并列独立之十事,而其相互间自有一逻辑链也;今不揣愚陋,粗理之如左。
A、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
大一者何,无穷大(f(x)→∞)也;至小者何,无穷小(f(x)→0)也。
至大无外,(-∞,+∞),两侧皆为开区间也;至小无内,点也,点无内也。
此一节,先定义所谓“大一”与“小一”,以备推论时取用也。
B、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
无厚者,至小无内,为小一也;其大千里者,至大无外,为大一也。
试论“不可积”之意:
故无厚者,积之亦无厚也。
C、天与地卑。
天、地所谓其大千里者也,为大一也,天地间固有其距离,然较之天地之至大,则为小一也,几可谓之无厚也。
试论“天与地卑”之意:
D、山与泽平。
山泽处天地之间也,山泽之距离较彼天地之距离也,为小一也。天与地卑,则山与泽平,无疑也。
E、日方中方睨。
日之中位,为一点也,至小无内,为小一,此点左右,皆睨位也,为一区间,区间之于一点,至大无外,为大一也。
试论“日方中方睨”之意:
F、物方生方死。
人物皆有生死,成毁只在须臾,故生时有限,如日之方中;而死时无穷,如日之已经睨;以死时较诸生时,可谓大一也;以生时较诸死时,可谓小一也。
试论“物方生方死”之意:
G、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
此节于至大、至小外,又定义所谓大同异与小同异也。万物各有差异,自其别相而察得者为小同异;万物皆理一分殊,自其总相而察得者为大同异。
试论大同异与小同异:
H、南方无穷而有穷。
南方之标定,必有一基准,此一基准自空间言之为小一也,空间中有无穷之小一,故有无穷之基准可用,于是南方可有无穷种之范围也。
然南方之范围,至大不能逸出天地之间,故南方有穷也。
此数量无穷而空间有穷也。
J、今日适越而昔来。
适越者,南行也,南有无数之定义,故所向无不是南也,故行即是南来也。
今日者,此时也,如日之方中,昔者,前乎今日者皆是也,以今较昔,为小一也,以昔较今,为大一也。故今日不可行一步,步步皆自昔日行。
K、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
南方无穷,北方亦无穷,中央因四方而定,四方无穷,则中央亦无穷,岂但燕之北与越之南哉?
L、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也。
万物毕同毕异,故当泛爱万物也;天与地卑,故天地一体也。
此八字为其学说根本,亦是诸论题之指归也。
M、连环可解也。
综前文之意,有如下之命题关系:
1、A→B,B→C,C→D,
2、A→E,E→F,
3、G→H,H+E→J,H→K。
大要以大一、小一(A)与大同异、小同异(G)为发端。大一、小一,所以令天地一体也;大同异、小同异,所以劝泛爱万物也。
如此,“连环可解”之义,明矣。
彼惠施之书不传,藉此连环命题,亦可窥见其学说大略也。
彼以术证道,术虽恢诡,而道不偏失。史言邹衍“其语闳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然要其归,必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六亲之施”,惠子亦其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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