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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亚倩连载采访记(2)钩子-十点钟_0

2019-03-19 全部文章 248

李亚倩连载采访记(2)钩子-十点钟

李亚倩爱酣畅淋漓不爱意兴阑珊
爱潇洒追逐不爱千头万绪
爱自由奔放不爱消磨庸忙
爱灿烂分明不爱已知安宁
空有七窍玲珑心,独缺六味地黄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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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
《采访记》将是连载,我不能确定它的连载次数以及频率。至于内容不会是我与受访对象的严肃交流及成稿作品。观人察事后思己,故事必有不同,情怀却无高低,人与人的感情始终联通,记录在交流过程中,那些深深击中我的瞬间。故事真真假假,有浓有淡,半虚构写作嘛。
连载采访记2---钩子
2017年7月一个群采(多人采访)活动,对面化工企业参加发布会的有一个三十多岁毕业于南京大学的女博士,在一线工厂做催化剂,工作很忙,她是厂子里出过大成果的技术专家,在谈起攻坚催化剂的最苦的时候,想到家里的小宝宝眼眶还有些湿润。
年轻有为,扎根一线,兼顾工作和生活的女性。我们这些算是实习记者的毛头小子毛头丫头们在台下交换着暗喜的眼神,带队的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这人有故事,加微信!”,所有人的手机屏幕和眼睛在同一时间都亮了。
发布会一结束我们立刻冲上去围堵她,要加微信,要问问题,甚至约定好了采访时间,连声说着“到时候联系您”。我也发送了好友请求。
博士微信界面左下角通讯录那个位置一下子多出来个小红点。

一位同行者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在手上巧妙地拿过女博士的手机,亲手按下了“通过好友请求”,当然也只通过了她自己的好友请求,博士啊了一声皱了下眉,这位同学又极为灵巧地把手机塞还给了博士,还轻轻握了握博士的手,博士也没再说什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看着这可能是基本套路的“还有这种操作”。
发布会比预想的时间要长,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女博士拎着一个帆布袋着急回家,她说要赶紧去接宝宝了。但是我们这些人还是团团围住她,问许多问题。我站在队伍的外圈,并没有凑上前去。
这个园区的绿化非常好,尽管铺设了许多大型化工设备,但道路两侧的梧桐树很是高大,抬起头来只能在树叶的缝隙看到支离破碎的七月份南京天空,走路要格外当心,因为园区路上连绵着新鲜的鸟类粪便和白色的已经干涸的粪便遗迹。

由于时间限制我们不得不离开园区,回城的大巴上,有热心的同伴拉了一个微信群,把女博士和我们拉到了同一个群,约定了晚上某时再群语音联系,博士回复“好”,“记者们”纷纷回复表情包回复文字表达感谢。
我是最后一个回复的,我回的是“谢谢。”
是带句号的,我喜欢在回复别人微信和朋友圈时加一个句号,尤其是短句子。怎么说呢,这种语法上的苛刻能给我一种禁欲的仪式感,显得礼数周到非常圆满,实际情感上却很克制地划出一个界限。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文字游戏,玩得百试不爽又沾沾自喜。
对话就停留在“谢谢。”
车上几个人吵嚷着自己以女博士为主的这篇大稿要怎么写,从哪些角度,补充哪些素材。
“我是肯定要写的!”
“我也写我也写”
“再加上我吧!”
“放心吧,采的时候叫上你”
“那我们确定了喔,不要和我们抢选题了喔”
“余欢,你呢?”
我没说话,没加入也没拒绝。
我没表态,只和着大家一起笑。
然后大家就在大巴上昏昏欲睡了。
我觉得很好玩,似乎我们敲定了一个选题,对应的采访对象脑门上就会贴一个标签:
XX所有

其实我当时最想写的选题并不是关于女性科研人员的,也并不非常需要采访这位女博士,但是直觉和经验都告诉我,这个视角是很好的,写出来肯定是不错的,你得先抓住。就像甩出去一个尖锐的钩子,先死死地钩住猎物,然后把绳索的一段紧紧握在手里,猎人才能安心。其实我当时最想写的是刻板印象,详情请见连载采访记(1)---钝;但实际上我最后写出来的选题和这俩都没关系。
你知道的吧,人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有一种圈地为王的个人英雄主义。我觉得我对这三个选题都有责任。所以第三个见了报,前两个我选择在这里记录下来选题背后的故事,比端庄的成稿还有意思的,一些心理上的撕扯。
晚上我们又安排了会议,行程很满,这是我们此行采访的中后期,每个人本子上手机里都攒了不少采访对象的联系方式,而积压的传播任务量也在今晚达到了高峰。到了约定的和女博士的群语音时间,群里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人开语音问问题,也没有人说随后再聊,我也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博士有没有在等,我不敢问博士,我希望她没在等,我希望她早就习惯了发布会上半小时就能熟稔起来的客套场面,也早就看穿了下午这些年轻人短暂又算是真心实意的热情。我想如果她在群里问一句,就算没人说话,我也会和她聊下去,完成一个完整的采访,虽然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一个完整的采访。但是,她没有问。
我也不敢问同伴“这是什么情况,到底咱还采不采了”,因为我怕这是找采访对象的基本套路,而我连基本套路都不知道,他们会觉得我土爆了。我想,这个选题还不错,估计谁感兴趣后期会私聊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这是顺理成章的,应该也是基本套路。
隔了一天,选题会上,没有人再提这件事,我刚想问,有相熟的同伴按住了我,“肯定有人会私聊的。”
活动结束,各回各家写稿子了,我联系自己采访对象的时候,又想起来女博士,那个群聊还停在我的“谢谢。”我想联系她,但我没有。
所有的稿子都见报了,我格外认真地看了两遍,没有一篇文章采访了她,没有一篇,也没有一个片段。我想联系她,但我说什么呢?说对不起?还是说谢谢?我打开和她的对话框,但我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刚才我又打开了博士的微信,朋友圈是一条横线。
我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但她不会知道自从别过,我竟想过这么多。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但我是真的愧疚。
你看,无论是多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加上“永远”这两个字,就会加了些沉甸甸的重量,而“永远”和否定词连用时,哪怕原句再无关紧要也会兀自生出决绝的意味来。
我不知道当时说要写这篇稿子的同伴后面有没有联系她,但我也没问。
我不知道博士有没有等过我们的联系,有没有想到过热情的我们,我希望没有。

其实我也很懒的,我可能就呆在这里,看着有的人来过又走过,我就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嘴上说一句“那可真是遗憾呢?”
我心会痛吗?我不知道,其实有很多我都不知道,也懒得去刨根问底。
他们说,有很多故事是没有句号的。
成年人的世界,只需要知道“是什么”就可以了,而不必再去追问“为什么”。
是这样吗?
这个甩出去的钩子,确实勾住了一个大块头。但我错了,钩子另一端并不是线头,还是一个钩子,更小但更尖锐,还缺德地布满了倒刺,谈不上勾在心里,就勾在我手上,但毕竟十指连心。
我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尾。
但不是。

应该是11月初,参加活动,有大佬讲经历,做记者的嘛,总是有很多丰富的经历,我乖顺地在下面作着笔记。大佬讲之前采访一位90多岁的老人,老人一生蛮坎坷,丈夫英年早逝十分惨烈,儿女也都走在了老人前面,大佬在医院里采访的已经快神志不清的老人,大佬是这样问老人的“这些年,你孤单吗?”
大佬说,中间人送TA出去的时候,中间人说“你可真敢问”
后面大佬讲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大佬讲故事的语气我也不记得了,我也记不下去笔记了。我突然想起来女博士这件事。
我想起来一个钩子,一个攥在手里的钩子,钩子上鲜血淋漓,我分不清是谁的血。哇,好疼啊。
我想,猎人是得能甩出去一个钩子,不,一个太少了,最好能同时甩出去很多钩子,瞄准了钩得越狠就越稳妥,最好贯穿皮肉,绳子也得够牢靠,能把新鲜的猎物一路血迹斑斓地拖行拿到手里。拿不到全须全尾的也没事,猛地一拽,先裂下来最油光水滑又肉质肥厚的那一块就算没赔本。
我做不成猎人。
道理很简单,我不想做钩子那端的肉。
但我想有猎人的好眼神,
瞄准了毛绒绒的猎物,就好好地揉一会。
人只要一直走下去,
十方观遍不是什么难事。
但我还想把自己养的十分温柔。
不是三分体贴,七分温柔,就是十分温柔。
半虚构写作爱好者 余欢

曾经有人告诉我“你会有很多很多采访对象,但你对你的每一个采访对象是有责任的。”
写这篇文章的初衷很简单,因为我对我的采访对象是有责任的。
所以放心吧,我只是拖稿而已!
我答应的工作一定都能写完的!谢谢老板们!我会努力的!
预告:连载采访记(3)---我接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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