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 李亚倩

又一个WordPress站点

李亚倩这里的狼真的来复仇吗?-雪漠文化网

2019-04-01 全部文章 398

李亚倩这里的狼真的来复仇吗?-雪漠文化网

李亚倩

这可是祖宗留下的教导呢。
那么,要是人家欺你咋办?那还用说,毫不含糊,干!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否则,狼的祖先早羞下供台了。明知“人”备了许多可怕的玩意儿等你,但不怕,毕竟,我们是一群来自北方的狼。
牧人们只好在崖上扯绳子了。
都说这法儿灵。谁知道呢?祖宗用了灵的法儿,子孙不一定灵。时代在进步,狼也在进化。那土地爷的狗,说不准早没狗性了。那绳儿能否唬住人家,谁心里也没底。但祖宗传的法儿,也没太大的本钱,用用也没啥。那就扯吧,崖头上钉了木桩,将牛毛绳儿扯了两道。看着那细细的绳儿,谁的心里都嘀咕:就凭这,能咋了狼?
孟八爷也在嘀咕。但他这样做,与其说是防狼,不如说是为安抚牧人;至少,他也在做补救工作。无论这补救有没有效,他已尽力了,成不成,由天断吧,不是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猛子上了栅栏。霜落在横挡的木头上,真有些滑,几次,他差点从上面摔下。他对崖上扯绳子不以为然。因为,狼只要猫了腰,就能钻过来。那绳墙,简直连聋子的耳朵都算不上。倒觉得栅栏上方的绳儿有必要,因为栅栏不高,狼远远一跃,便能蹿过。有了这绳,便多了道障碍,狼一跃,说不准挡在绳上,摔个嘴啃泥呢。
这防护,仅仅是为黄二的羊圈做的,一是那狼崽死在羊圈旁,最可能遭狼报复的,便是羊圈;二是别人牧的,多是大牲口,不怕狼。狼一来,那牛们自会屁股对屁股,把那尖利的角对准进犯者。即使偶有攻入圈的,也会叫牛蹄子踩个稀烂;骆驼也不好惹,别看它性子慢,但要是红了眼,口里喷出白沫子,直了声,怪叫着冲来,狼瞧了,尿都吓失禁哩。即使骆驼不小心,叫狼咬了驼峰,也说不准谁胜谁败。驼会沿了沙峰,东拐西扭,忽上忽下,把吊在峰上的狼甩成拨浪鼓棰儿。你想下来,也由不了你。那驼毛和峰里的油脂,会胶了你的牙,你一下口便是死口。你想松口?成哩,等你没气了,自会有人用铁棍儿撬呢。
最叫人担心的,自然是羊圈了。最怕的,不是狼咬死一只,吃个稀里哗啦。不怕你吃,你由了性子吃,一只羊也够你吃的。怕只怕你一口咬了羊脖子,像咂甘蔗汁的孩儿一样,嗞嗞几声,吸干了血;再咬一只,再吸;或者,干脆只咬不吸,不到一个时辰,圈里便齐刷刷卧满羊尸。早上,牧人进圈,甩了鞭,喊了号,羊却死皮赖脸,卧了不起。一看,乖乖,没一个出气的。
最怕这。
黄二于是说:“我去弄些砒霜来,撒在羊肉上,‘闹’死狼算了。”
“弄那玩意儿干啥?”孟八爷说,“用不得,黄二,千万用不得。打死一个,已经错了。再药人家,那冤气,真没个解开的时候了。……再说,人家鼻子尖,根本不动你的肉。”豁子笑道:“你打死的狼狐,不上千,也差不离了,咋忽然发善心了?”
“以前,哈哈。”孟八爷笑道,“只把那狼呀狐呀当仇人,想敲了,乓,就是一个。咋还想到这一‘乓’,是造罪呢?”
“你吃斋了吗?”红脸问。

“没。”孟八爷说,“上回,听城里来的说,沙窝里啥都少不得,狐子少了,老鼠就多了,到处打洞,把草皮啥的弄坏了。一刮风,嘿,天不黄才怪呢。狼更少不得,一少,那黄羊啥的,就闹嚷嚷到处都是,把草呀树呀吃个精光。风一起,沙就忽喇喇流来,埋房子,压庄稼,把人赶得没地方蹲了。”黄二哭丧了脸:“难道,眼睁睁望着它咂死羊不成?这可是几十家的羊呢。一咂死,我可活不成了。”
“不会。”孟八爷嘴上劲大,心里也嘀咕:要是狼真来报复,倒也麻达。
依他以往的脾气,巴不得狼上门闹呢。上一个,乓,一枪;上两个,乓乓,两枪,弄几张狼皮褥子。那玩意儿隔潮,冬天里,最是暧和。现在,不成哩,他明白了那黄风黑风,跟他乓乓的枪声有关哩。国家保了,自有保的理由,就说:“黄二,那砒霜,真撒不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惹恼了狼群,怕连个羊毛也见不着了。再说,要没了狼,起了瘟疫,真没法治呢。”
“这倒是。”黄二说。他也知道,一闹瘟疫,牲口就一群群地死,药物啥的,不顶用。先人们就宰牲,上表,向土地爷祷告。土地爷就派他的狗去撵瘟神。那一群一群的狼便在旷野里长嚎了,瘆怪怪地嚎上几天,瘟疫就没了。怪就是怪。
孟八爷虽没事似的笑,心里却在嘀咕:要是狼真来报复,咋办?
选自《猎原》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
end
▼更多精彩推荐,请关注我们▼把时间交给阅读

相关文章